原文:

　　王妙想　成公智瓊　龐女　褒女　李真多　班孟　天臺(tái)二女

　　王妙想　　

　　王妙想，蒼梧女道士也。辟谷服氣，住黃庭觀邊之水旁。朝謁精誠(chéng)，想念丹府，由是感通。每至月旦，常有光景云物之異，重嶂幽壑，人所罕到。妙想未嘗言之于人。如是歲余，朔旦忽有音樂，遙在半空，虛徐不下，稍久散去。又歲余，忽有靈香郁烈，祥云滿庭，天樂之音，震動(dòng)林壑，光燭壇殿，如十日之明。空中作金碧之色，烜爚亂眼，不可相視。須臾，千乘萬騎，懸空而下，皆乘麒麟鳳凰、龍鶴天馬。人物儀衛(wèi)數(shù)千，人皆長(zhǎng)丈余，持戈戟兵杖，旌幡幢蓋。良久，乃鶴蓋鳳車，導(dǎo)九龍之輦，下降壇前。有一人羽衣寶冠，佩劍曳履，升殿而坐，身有五色光赫然，群仙擁從亦數(shù)百人。妙想即往視謁。大仙謂妙想曰：“吾乃帝舜耳。昔勞厭萬國(guó)，養(yǎng)道此山。每欲誘教后進(jìn)，使世人知道無不可教授者。且大道在于內(nèi)，不在于外；道在身，不在他人。《玄經(jīng)》所謂修之于身，其德乃具。此蓋修之自己，證仙成真，非他人所能致也。吾睹地司奏，汝于此山三十余歲，始終如一，守道不邪，存念貞神，遵稟玄戒，汝亦至矣。若無所成證，此乃道之棄人也?！缎?jīng)》云：‘常善救物，而無棄物?！乐蓟葜芷?，念物物皆欲成之，人人皆欲度之。但是世人福果單微，道氣浮淺，不能精專于道，既有所修，又不勤久，道氣來應(yīng)，而己中怠，是人自棄道，非道之棄人也。汝精誠(chéng)一至，將以百生千生。望于所誠(chéng)，不怠不退，深可悲憫。吾昔遇太上老君，示以《道德真經(jīng)》，理國(guó)理身，度人行教，此亦可以亙天地、塞圪坤、通九天、貫萬物、為行化之要、修證之本，不可譬論而言也。吾常銘之于心，布之與物，弘化濟(jì)俗，不敢斯須輒有怠替。至今稟奉師匠，終劫之寶也。但世俗浮詐迷妄者多，嗤謙光之人，以為懦怯；輕退身之道，以為迂劣；笑絕圣棄智之旨，以為荒唐；鄙絕仁棄義之詞，以為勁捷。此蓋迷俗之不知也。玄圣之意，將欲還淳復(fù)樸、崇道黜邪。斜徑既除，至道自顯；淳樸已立，澆兢自祛。此則裁制之義無所施，兼愛之慈無所措，昭灼之圣無所用，機(jī)譎之智無所行。天下混然，歸乎大順，此玄圣之大旨也。奈何世俗浮偽，人奔奢巧，帝王不得以靜理，則萬緒交馳矣；道化不得以坦行，則百家紛競(jìng)矣。故曰：人之自迷，其日固久。若洗心潔己，獨(dú)善其身，能以至道為師資，長(zhǎng)生為歸趣，亦難得其人也。吾以汝修學(xué)勤篤，暫來省視。爾天骨宿稟，復(fù)何疑乎？汝必得之也。吾昔于民間，年尚沖幼，忽感太上大道君降于曲室之中，教以修身之道，理國(guó)之要，使吾瞑目安坐，冉冉乘空，至南方之國(guó)曰揚(yáng)州。上直牛斗，下瞰淮澤，入十龍之門，泛昭回之河，瓠瓜之津，得水源號(hào)方山，四面各闊千里。中有玉城瑤闕，云九疑之山。山有九峰，峰有一水，九江分流其下，以注六合，周而復(fù)始，溯上于此，以灌天河，故九水源出此山也。上下流注，周于四海，使我導(dǎo)九州、開八域，而歸功此山。山有三宮，一名天帝宮，二名紫微宮，三名清源宮。吾以歷數(shù)既往，歸理此山，上居紫微，下鎮(zhèn)于此。常以久視無為之道，分命仙官，下教于人。夫諸天上圣，高真大仙，憫劫歷不常，代運(yùn)流轉(zhuǎn)，陰陽倚伏，生死推遷。俄爾之間，人及陽九百六之會(huì)，孜孜下教，此救于人，愈切于世人之求道也。世人求道，若存若亡，系念存心，百萬中無一人勤久者。天真憫俗，常在人間，隱景化形，隨方開悟，而千萬人中無一人可教者。古有言曰：‘修道如初，得道有余?！嗍浅跚谥卸瑁肮Σ壎?。道豈負(fù)于人哉？汝布宣我意，廣令開曉也。此山九峰者，皆有宮室，命真官主之。其下有寶玉五金、靈芝神草、三天所鎮(zhèn)之藥、太上所藏之經(jīng)，或在石室洞臺(tái)、云崖嵌谷。故亦有靈司主掌，巨虬猛獸，螣蛇毒龍，以為備衛(wèi)。一曰長(zhǎng)安峰，二曰萬年峰，三曰宗正峰，四曰大理峰，五曰天寶峰，六曰廣得峰，七曰宜春峰，八曰宜城峰，九曰行化峰，下有宮闕，各為理所。九水者，一曰銀花水，二曰復(fù)淑水，三曰巢水，四曰許泉，五曰歸水，六曰沙水，七曰金花水，八曰永安水，九曰晉水。此九水支流四海，周灌無窮。山中異獸珍禽，無所不有，無毒螫鷙玃之物，可以度世，可以養(yǎng)生，可以修道，可以登真也。汝居山以來，未嘗游覽四表，拂衣塵外，遐眺空碧，俯睇岑巒，固不可得而知也。吾為汝導(dǎo)之，得不勉之、修之，佇駕景策空，然后倒景而研其本末也?！庇谑敲坛?，以《道德》二經(jīng)及駐景靈丸授之而去。如是一年或三五年降于黃庭觀。十年后，妙想白日升天。茲山以舜修道之所，故曰道州營(yíng)道縣。（出《集仙錄》）

　　成公智瓊　　

　　魏濟(jì)北郡從事椽弦超，字義起。以嘉平中夕獨(dú)宿，夢(mèng)有神女來從之，自稱天上玉女，東郡人，姓成公，字智瓊，早失父母。上帝哀其孤苦，令得下嫁。超當(dāng)其夢(mèng)也，精爽感悟，美其非常人之容，覺而欽想。如此三四夕。一旦顯然來，駕輜軿車，從八婢。服羅綺之衣，姿顏容色，狀若飛仙。自言年七十，視之如十五六。車上有壺榼，清白琉璃，飲啗奇異，饌具醴酒，與超共飲食。謂超曰：“我天上玉女，見遣下嫁，故來從君。蓋宿時(shí)感運(yùn)，宜為夫婦，不能有益，亦不能為損。然常可得駕輕車肥馬，飲食?？傻眠h(yuǎn)味異膳，繒素可得充用不乏。然我神人，不能為君生子，亦無妒忌之性，不害君婚姻之義?！彼鞛榉驄D。贈(zèng)詩一篇曰：“飄搖浮勃逢，敖曹云石滋。芝英不須潤(rùn)，至德與時(shí)期。神仙豈虛降？應(yīng)運(yùn)來相之。納我榮五族，逆我致禍災(zāi)?！贝似湓娭筝^，其文二百余言，不能悉舉。又著《易》七卷，有卦有象，以彖為屬。故其文言，既有義理，又可以占吉兇，猶楊子之《太玄》，薛氏之《中經(jīng)》也。超皆能通其旨意，用之占候。經(jīng)七八年，父母為超取婦之后，分日而燕，分夕而寢，夜來晨去，倏忽若飛，唯超見之，他人不見也。每超當(dāng)有行來（來原作永，據(jù)明抄本改），智瓊已嚴(yán)駕于門。百里不移兩時(shí)，千里不過半日。超后為濟(jì)北王門下掾，文欽作亂，魏明帝東征，諸王見移于鄴宮，宮屬亦隨監(jiān)國(guó)西徙。鄴下狹窄，四吏共一小屋。超獨(dú)臥，智瓊常得往來。同室之人，頗疑非常。智瓊止能隱其形，不能藏其聲；且芬香之氣，達(dá)于室宇，遂為伴吏所疑。后超嘗使至京師，空手入市。智瓊給其五匣弱緋、五端絪貯。采色光澤，非鄴市所有。同房吏問意狀，超性疏辭拙，遂具言之。吏以白監(jiān)國(guó)，委曲問之，亦恐天下有此妖幻。不咎責(zé)也。后夕歸，玉女己求去，曰：“我神仙人也，雖與君交，不愿人知。而君性疏漏，我今本末已露，不復(fù)與君通接。積年交結(jié)，恩義不輕，一旦分別，豈不愴恨？勢(shì)不得不爾，各自努力矣?！焙羰逃戮茊?，發(fā)簏，取織成裙衫兩襠遺超，又贈(zèng)詩一首，把臂告辭，涕零溜漓，肅然升車，去若飛流。超憂感積日，殆至委頓。去后積五年，超奉郡使至洛，到濟(jì)北魚山下，陌上西行。遙望曲道頭，有一馬車，似智瓊。驅(qū)馳前至，視之果是，遂披帷相見，悲喜交至，授綏同乘至洛，克復(fù)舊好。至太康中猶在，但不日月往來。三月三日，五月五日，七月七日，九月九日，月旦十五。每來，來輒經(jīng)宿而去。張茂先為之賦《神女》。其序曰：“世之言神仙者多矣，然未之或驗(yàn)。如弦氏之歸，則近信而有征者。”甘露中，河濟(jì)間往來京師者，頗說其事，聞之常以鬼魅之妖耳。及游東上，論者洋洋，異人同辭，猶以流俗小人，好傳浮偽之事，直謂訛謠，未遑考核。會(huì)見濟(jì)北劉長(zhǎng)史，其人明察清信之士也。親見義起，受其所言，讀其文章，見其衣服贈(zèng)遺之物，自非義起凡下陋才所能構(gòu)合也。又推問左右知識(shí)之者，云：“當(dāng)神女之來，咸聞香薰之氣、言語之聲?！贝思捶橇x起淫惑夢(mèng)想明矣。又人見義起強(qiáng)甚，雨行大澤中而不沾濡，益怪之。鬼魅之近人也，無不羸病損瘦。今義起平安無恙，而與神人飲燕寢處，縱情兼欲，豈不異哉！（出《集仙錄》）

　　龐女　　

　　龐女者，幼而不食，常慕清虛，每云：“我當(dāng)升天，不愿住世?！备改敢詾閼蜓远?。因行經(jīng)東武山下，忽見神仙飛空而來，自南向北，將逾千里。女即端立，不敢前進(jìn)。仙人亦至山頂不散，即便化出金城玉樓、璚宮珠殿，彌滿山頂。有一人自山而下，身光五色，來至女前，召女升宮闕之內(nèi)。眾仙羅列，儀仗肅然。謂曰：“汝有骨箓，當(dāng)為上真。太上命我授汝以靈寶赤書五篇真文，按而行之，飛升有期矣。昔阿丘曾皇妃，皆奉行于此，證位高真，可不勤耶？”既受真文，群仙亦隱。十年之后，白日升天。其所遇天真處東武山者，即今庚除化也。其后道士張方，亦居此山，于石室中棲止。常有赤虎來往室外，方不為懼，亦得道升天。龐女一本作逄字。（出《集仙錄》）

　　褒女　　

　　褒女者，漢中人也。褒君之后，因以為姓。居漢、淝二水之間。幼而好道，沖靜無營(yíng)。既笄，浣紗于浕水上，云雨晦冥，若有所感而孕。父母責(zé)之，憂患而疾。臨終謂其母曰：“死后見葬，愿以牛車載送西山之上?！毖杂櫠K。父母置之車中，未及駕牛，其車自行，逾淝、漢二水，橫流而渡，直上浕口平元山項(xiàng)。平元即浕口化也。家人追之，但見五云如蓋，天樂駭空，幢節(jié)導(dǎo)從，見女升天而去。及視車中，空棺而已。邑人立祠祭之，水旱祈禱俱驗(yàn)。今浕口山頂有雙轍跡猶存。其后陳世安亦于此山得道，白日升天。（出《集仙錄》）

　　李真多　　

　　李真多，神仙李脫妹也。脫居蜀金堂山龍橋峰下修道，蜀人歷代見之。約其往來八百余年，因號(hào)曰李八百焉。初以周穆王時(shí)，居來廣漢棲玄山，合九華丹成，云游五岳十洞，二百余年。于海上遇飛陽君，授水木之道，還歸此山，煉藥成。又去數(shù)百年，或隱或顯，游于市朝，又登龍橋峰，作九鼎金丹。丹成已八百年。三于此山學(xué)道，故世人號(hào)此山為三學(xué)山，亦號(hào)為賢山，蓋因八百為號(hào)。丹成試之，抹于崖石上，頑石化玉，光彩瑩潤(rùn)。試藥處于今猶在。人或鑿崖取之，即風(fēng)雷為變。真多隨兄修道，居綿竹。今有真多古跡猶在?；騺硗∩街畟?cè)，今號(hào)真多化，即古浮山化也。亦如地肺得水而浮，真多幼挺仙姿，耽尚玄理。八百授其朝元默貞之要，行之?dāng)?shù)百年，狀如二十許人耳，神氣莊肅，風(fēng)骨英偉，異于弱女之態(tài)。人或見之，不敢正視。其后太上老君與玄古三師降而度之，授以飛升之道，先于八百白日升天?；瘋?cè)有潭，其水常赤，乃古之神仙煉丹砂之泉。浮山亦名萬安山，上有二師井，飲之愈疾。今以真多之名，故為真多化也。八百又于什邡仙居山，三月八日白日升天。（出《集仙錄》）

　　班孟　　

　　班孟者，不知何許人也?；蛟婆右病Ｄ茱w行經(jīng)日，又能坐空虛中與人語，又能入地中，初去時(shí)沒足至胸，漸入，但余冠幘，良久而盡沒不見。以指刺地，即成井可吸。吹人屋上瓦，瓦飛入人家間。桑果數(shù)千株，孟皆拔聚之成一，積如山；如此十余日，吹之各還其故處如常。又能含墨一口中，舒紙著前，嚼墨噴之，皆成文字，竟紙，各有意義。服酒丹，年四百歲更少。入大治山中。（出《神仙傳》）

　　天臺(tái)二女　　

　　劉晨、阮肇，入天臺(tái)采藥，遠(yuǎn)不得返，經(jīng)十三日饑。遙望山上有桃樹子熟，遂躋險(xiǎn)援葛至其下，啗數(shù)枚，饑止體充。欲下山，以杯取水，見蕪菁葉流下，甚鮮妍。復(fù)有一杯流下，有胡麻飯焉。乃相謂曰：“此近人矣。”遂渡山。出一大溪，溪邊有二女子，色甚美，見二人持杯，便笑曰：“劉、阮二郎捉向杯來?！眲?、阮驚。二女遂忻然如舊相識(shí)，曰：“來何晚耶？”因邀還家。南東二璧（南東二璧原作雨璧東壁，據(jù)明抄本改。黃本作西璧東璧）各有絳羅帳，帳角懸鈴，上有金銀交錯(cuò)。各有數(shù)侍婢使令。其饌有胡麻飯、山羊脯、牛肉，甚美。食畢行酒。俄有群女持桃子，笑曰：“賀汝婿來?！本坪ㄗ鳂?。夜后各就一帳宿，婉態(tài)殊絕。至十日求還，苦留半年，氣候草木，常是春時(shí)，百鳥啼鳴，更懷鄉(xiāng)。歸思甚苦。女遂相送，指示還路。鄉(xiāng)邑零落，已十世矣。（出《神仙記》。明抄本作出《搜神記》。）

翻譯及賞析: